92年2月25日是我永難忘懷的日子,這一天不是蓉出生的日子,這一天是蓉抽慉昏迷被送去醫院的日子,從這一天開始,我和蓉的人生都起了重大變化。
蓉從滿月起就是給保母帶,是我們在百忙之間匆匆找到的保母,是一個不是任何認識的人介紹的保母。她是領有保母執照的專業保母,帶孩子有20年的經驗,雖然說跟她接觸時感覺不是很好,但因為我那時挺著大肚子每天坐火車往來新竹和中壢之間通學,還得應付繁重的學校功課,根本無暇也無心再找另外的保母。就是因為這樣,意外發生後,我不禁懷疑:如果我當初能多花些時間找其他的保母,是否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發生事情時蓉才剛滿三個月大。保母先將蓉送去中壢的一家區域醫院,然後在醫院打電話給蓉爸。爸爸到醫院才知道蓉狀況很糟,醫院的急診室醫師看一眼,任何處置都不想做,就跟爸爸說:「這個我們沒辦法處理,要立刻轉院。」當時還是爸爸特別央求急診室,麻煩他們至少請出院內的兒科醫師看一下。急診室才不情願的call樓上的兒科醫師下來,幸好那時當班的兒科醫師很熱心,他為蓉做一下神經學測試並摸一下囟門說:「他腦壓很高,情況很危險,要立刻轉院。」然後問一下爸爸我們希望轉到哪一家醫學中心。急診室負責轉院的人開始打電話問北部各大醫院兒科加護病房是否有空床,結果是都沒有;後來,還是靠那位熱心的兒科醫師依憑著他的「人脈關係」,幫我們問到林口常庚新生兒加護病房有一個空床。但是,遺憾的,事後我才發現,其實當時蓉三個月大了,根本就不該送到新生兒加護病房,因為新生兒加護病房照護的幾乎全部是早產兒,他們對照護蓉這樣外力造成的腦傷孩子根本可謂「不在行」。
意外發生的當天,我人在新竹上課,結束學校星期三的滿堂八堂課,我打開手機準備跟蓉爸說「我要回去了」,結果還沒打電話就先聽到蓉爸的兩通留言:「蓉發生了一些狀況,我現在在救護車上,趕快跟我聯絡!」「現在在林口常庚新生兒加護病房,你趕快來!我當面再跟你說。」聽到這留言後,我腦門好像被雷重擊一般,轟地~眼前一片黑。我強力把持自己,不能哭,問自己:「現在該做什麼?」「我該先去搭車,我要去醫院,對…對…。」然後,我趕緊快馬加鞭騎著摩托車去車站,跳上夜晚六點在新竹最後一班往林口的車。心急如焚的我在心裡吶喊著:「寶貝~媽媽來看你了……。」
我一趕抵醫院便直衝新生兒加護病房,看到爸爸時我都快哭了。爸爸趕快跑去跟護士說媽媽來了,因為醫護人員一直問爸爸:「媽媽在哪兒?怎麼沒來?」護士知道我到了,馬上開門要我去看孩子。我穿上防護衣,以消毒水洗過手後,通過了兩道門,終於看到我那被全身剝光,只穿著尿布,孤伶伶的躺在一個平台上的寶貝孩子。
因為是新生兒加護病房,每個新生兒都沒穿衣服,但他們會給寶寶們照一種會發熱的光,三個月大的蓉跟其他新生兒比起來簡直就是巨嬰!然而,更令人心驚的事實是:我第一眼看到蓉就馬上發現她的不對勁—她的右腳為什麼一直踢?只有右腳。跟護士反應,護士卻沒當一回事,當時無知的我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事後我才知道:那情況是蓉持續的在抽慉,護士卻沒有發現。經過一晚的觀察,新生兒加護病 房的 醫師認為蓉一切還算ok,所以隔天蓉就被轉到兒科一般病房。事後發現容一點都不ok,可是醫師卻做出如此處置,這算不算醫療疏失呢?在這一刻,我可怕的惡夢,像那暴雨來襲前天空滿佈的烏雲,不停的擴大…展開…下沈。
轉到一般病房以後,還是沒人發現蓉的抽慉,至少沒人告訴我們蓉那情況就是抽搐,因為根據專家的說法,每一次的抽慉情況是需要被嚴密的觀察並記錄的,但卻沒人告訴我們該那樣做。那晚,蓉抽慉的情況越來越明顯,抽慉時的樣子越來越恐怖,每一次的抽慉持續時間也越來越長;抽慉 時住院 醫師會來看,但是,每當醫師他人終抵達病床前時,蓉的抽慉大都已停止,然 後 醫師會視狀況,給蓉打一針控制抽慉。然而,即使如此,到了那晚的半夜,針劑的藥效越來越貧乏無力,針打下去後,可能20-30分鐘又開始抽,我和蓉爸真的非常害怕…。那晚是史上最漫長也最煎熬的一晚。
隔天一早八點,蓉又被送回加護病房,這次是兒科急重症加護病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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